[客家新故事]
庄子亮
曾祖母过世的时候,三岁的堂妹点点正在桂林的婶婶家做客。所以,当点点回到家,闹着要见阿太(我们客家人对曾祖母的称呼)的时候,还未从悲痛中解脱出来的大家面面相觑了起来。毕竟,点点还太小,死亡不是她那个年龄能够明白的概念。
良久的沉默后,我站了出来,走过去抚摩点点的头,谎称曾祖母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够回来。
然而,点点没有马上上当。她睁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问我“阿太”去的是什么地方。
我只好圆谎,告诉她那个地方叫天堂。为了增加效果,我尽了自己最蹩脚的想象力把天堂描绘成一个房子用巧克力做成的世外桃源。可正当连我自己也要陶醉于自己编织的意象的时候,我听到点点哭了起来——
—“姐姐撒谎!”点点的小鼻子一吸一吸的,红扑扑的脸蛋上却写满了认真,“阿太最疼点点了!如果真有那么好的地方,阿太绝不会不带点点去的!”
在那一刻,平时能言善辩的我语塞了,我的心分明感到了震撼。
懂事以来,我曾经撒过无数的谎,但那一次,却是我谎言被戳穿后最惶恐的一次!因为,一个三岁的小女孩用她纯净的思维告诉了我一个最浅显的真理:谎言,注定站不住脚——纵使那谎言是善意的。